★乡村物语之一
布谷鸟声声催着老牛抖搂精神拉动犁耙，沉默一冬三个月的水田又溢出清香。浑身长满牙齿的耙和虚张声势的牛鞭，惊扰了青蛙的鸣奏，它们跳到田边的草丛里，瞪着圆鼓鼓的眼睛，生气地望着呼呼喘气的老牛，胖乎乎的黄鳝们，扭动略显笨拙的身子，纷纷逃离，但十有八九都被耕田人捉住用棕叶绑了。乡村的节日开始了，因为插秧的季节来了。
天黑得很晚，就着黄鳝汤喝下几杯大曲酒后，身子就开始发飘，趁着酒劲，父亲出门了，村里的小道上响起不成曲调的小调，一家的狗叫开了，全村的狗都跟着附和。父亲来到陈三爷家，站在门口叫了一声：“我们明天栽秧，请个工，”屋里的人答应一声，父亲又到下一家。一圈转下来，月亮升得老高，夜风有些凉，父亲的酒劲也快过去了。其实乡亲们都知道明天哪家栽秧，都做了出工的安排，但出于礼貌，父亲还是要去请一遍的。
鸡刚叫，星星还在打盹，母亲就起来了，一大箩鸡蛋下锅，咕嘟嘟地叫着，熊熊的灶火舔着锅底，母亲睡眠不足但兴奋的脸庞被灶火映照得一派红光。鸡蛋起锅了，甜酒又下锅。父亲也起来了，摸摸索索地准备扎秧把子的棕叶、装秧的担子，村里响起一片开门声和凌乱的脚步声，各种鸟儿也跟着凑热闹。父亲来到河边的田里，请来的劳力也都踏着晨雾来了，小小的队伍中也有父亲昨晚没请的。不用谁吩咐，劳力们挽起裤脚，下到略略有点发凉的水田里，自觉地找到各自的岗位，有的扯秧苗子，有的打把子，有的抛秧，刚才还一片沉寂的水田顿时热闹起来。人们一字排开，埋头插秧，他们的动作熟练但艰难，偶尔有人直起身来，伸展一下发酸的腰肢，但这个过程很短，没有人愿意从赛口上落下。略显纤细的秧苗给身后的水田抹上一层绿色，这片绿色在晨风中摇曳着扩大，最终占据了整个田面。
太阳出来了，好几个田都被秧苗占领，劳力们拿起先前放在田埂上的草帽戴上，父亲向大路的另一头张望。不一会儿，母亲挑着担子的身影就出现在大路上，父亲大声宣布：“歇一伙，吃鸡蛋”，劳力纷纷起田，到河里洗净了手，在田埂找一处干净地方坐下。母亲忙着从水桶里盛甜酒，逐一递到忙了一大早工的乡邻手里。几个鸡蛋、两碗甜酒下肚，再从屁股后头扯出旱烟袋，美美地抽上一锅，人们都长了精神，老一茬的说起了风调雨顺的希望，年青一茬的姑娘小伙扎成堆，开着荤玩笑，清脆的笑声伴着河水在蓝天白云下流淌。填饱肚子再上工，太阳就大了，田里的温度也升起来了，背上的阳光也火辣了，热浪夹击着劳力们，令人头昏脑胀，但他们仍弯腰忙碌，只是嘴上的话少了，手上动作丝毫也没减慢，气氛有些沉闷，如同天气。
夜幕又于不知不觉中蒙上了大地的眼睛，秧田里刚刚栽下的秧苗，经受住了第一个大太阳的炙烤，都显得有些蔫。乡亲们完成了一天的劳作，都盼望着大块的肉大碗的酒能消解身体的疲乏。其实母亲早在好多天前就为这一顿“栽秧酒”忙乎着，此时端上桌的，都是不大常有的好吃货儿。乡亲们在酒精的煽动下，忘记了劳累，忘记了艰难，也暂时忘记了将来的收成，群情激奋，划拳行令，杯觞交错，喧闹声让星星都一惊一乍，让聒噪的青蛙们都闭口不语。闹腾到半夜，村子里响起婆娘们的喊叫，但没有人去理会，不放倒几个宴席就不会散场，菜凉了又热，热了又凉，直到大部分人都头重脚轻，在婆娘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回家。
狗叫过一阵就沉默了，山村又恢复了寂静，青蛙们重振旗鼓。有人在梦里听到了秧苗拔节的声音，嘿嘿地笑，嘴里还咕唠什么，他的婆娘就说：“灌，灌那么多马尿，醉了说胡话”，但她的牢骚没人理会。
布谷鸟声声催着老牛抖搂精神拉动犁耙，沉默一冬三个月的水田又溢出清香。浑身长满牙齿的耙和虚张声势的牛鞭，惊扰了青蛙的鸣奏，它们跳到田边的草丛里，瞪着圆鼓鼓的眼睛，生气地望着呼呼喘气的老牛，胖乎乎的黄鳝们，扭动略显笨拙的身子，纷纷逃离，但十有八九都被耕田人捉住用棕叶绑了。乡村的节日开始了，因为插秧的季节来了。
天黑得很晚，就着黄鳝汤喝下几杯大曲酒后，身子就开始发飘，趁着酒劲，父亲出门了，村里的小道上响起不成曲调的小调，一家的狗叫开了，全村的狗都跟着附和。父亲来到陈三爷家，站在门口叫了一声：“我们明天栽秧，请个工，”屋里的人答应一声，父亲又到下一家。一圈转下来，月亮升得老高，夜风有些凉，父亲的酒劲也快过去了。其实乡亲们都知道明天哪家栽秧，都做了出工的安排，但出于礼貌，父亲还是要去请一遍的。
鸡刚叫，星星还在打盹，母亲就起来了，一大箩鸡蛋下锅，咕嘟嘟地叫着，熊熊的灶火舔着锅底，母亲睡眠不足但兴奋的脸庞被灶火映照得一派红光。鸡蛋起锅了，甜酒又下锅。父亲也起来了，摸摸索索地准备扎秧把子的棕叶、装秧的担子，村里响起一片开门声和凌乱的脚步声，各种鸟儿也跟着凑热闹。父亲来到河边的田里，请来的劳力也都踏着晨雾来了，小小的队伍中也有父亲昨晚没请的。不用谁吩咐，劳力们挽起裤脚，下到略略有点发凉的水田里，自觉地找到各自的岗位，有的扯秧苗子，有的打把子，有的抛秧，刚才还一片沉寂的水田顿时热闹起来。人们一字排开，埋头插秧，他们的动作熟练但艰难，偶尔有人直起身来，伸展一下发酸的腰肢，但这个过程很短，没有人愿意从赛口上落下。略显纤细的秧苗给身后的水田抹上一层绿色，这片绿色在晨风中摇曳着扩大，最终占据了整个田面。
太阳出来了，好几个田都被秧苗占领，劳力们拿起先前放在田埂上的草帽戴上，父亲向大路的另一头张望。不一会儿，母亲挑着担子的身影就出现在大路上，父亲大声宣布：“歇一伙，吃鸡蛋”，劳力纷纷起田，到河里洗净了手，在田埂找一处干净地方坐下。母亲忙着从水桶里盛甜酒，逐一递到忙了一大早工的乡邻手里。几个鸡蛋、两碗甜酒下肚，再从屁股后头扯出旱烟袋，美美地抽上一锅，人们都长了精神，老一茬的说起了风调雨顺的希望，年青一茬的姑娘小伙扎成堆，开着荤玩笑，清脆的笑声伴着河水在蓝天白云下流淌。填饱肚子再上工，太阳就大了，田里的温度也升起来了，背上的阳光也火辣了，热浪夹击着劳力们，令人头昏脑胀，但他们仍弯腰忙碌，只是嘴上的话少了，手上动作丝毫也没减慢，气氛有些沉闷，如同天气。
夜幕又于不知不觉中蒙上了大地的眼睛，秧田里刚刚栽下的秧苗，经受住了第一个大太阳的炙烤，都显得有些蔫。乡亲们完成了一天的劳作，都盼望着大块的肉大碗的酒能消解身体的疲乏。其实母亲早在好多天前就为这一顿“栽秧酒”忙乎着，此时端上桌的，都是不大常有的好吃货儿。乡亲们在酒精的煽动下，忘记了劳累，忘记了艰难，也暂时忘记了将来的收成，群情激奋，划拳行令，杯觞交错，喧闹声让星星都一惊一乍，让聒噪的青蛙们都闭口不语。闹腾到半夜，村子里响起婆娘们的喊叫，但没有人去理会，不放倒几个宴席就不会散场，菜凉了又热，热了又凉，直到大部分人都头重脚轻，在婆娘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回家。
狗叫过一阵就沉默了，山村又恢复了寂静，青蛙们重振旗鼓。有人在梦里听到了秧苗拔节的声音，嘿嘿地笑，嘴里还咕唠什么，他的婆娘就说：“灌，灌那么多马尿，醉了说胡话”，但她的牢骚没人理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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